三．因果
“等、等等！”那头的潘璃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“你说叶家的……他现在还……”
“啊啊，还好。”江雨默看了一眼一边坐着基本精神已经快要不正常的叶夏晨。
“你刚刚说有一个人不在？”潘璃又着急的问。
“是。叫陈许辉的。”
“卧槽那你还不赶紧找他去？！现在这种情况很危险啊他！我勒个去为毛和你说话我这么容易爆粗口……”那头的潘璃已经凌乱，这头的几个也在一瞬间绷紧了神经。
“什、什么意思，小许很危险吗？”吴明急急忙忙地问道，“那、那还是赶紧去找他……”
“没用。”江雨默淡淡道，又对着手机道，“还有事吗？没事就挂了吧。你那头也很忙吧？”
“啊、啊，好……拜……”潘璃那边大概有人找她，电话里传出了其他的声音。
江雨默挂掉电话就见三个人用各种复杂加上凌乱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什么叫没用？”赵磊的声音带着点颤抖，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，所有人的脑子都乱了，“他…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是的话就说出来啊……”
江雨默摇摇头。
赵磊的拳头攥了很久，还是松开了：“我去找他。怎么说也是自己兄弟，总不能放着不管。”
说着转身走开，吴明忙跟上：“我去跟着他。”
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相对无言。
“……喂。”叶夏晨看着江雨默在那边发了半天的呆，于是唤道，“我们也不清楚你是干什么的，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们的感受，毕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。就惹上了这事……又不像你，也许你还有自保的办法，但是我们……”
江雨默抬头看了一眼他，看得叶夏晨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才说：“我现在连自保的办法也没有好么，现在最安全的人是你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叶夏晨表示今天他的脑容量不太够用。
江雨默没说话，就盯着他的手。叶夏晨顺着他的视线，看到了自己手里抓着的护身符。
“……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？”
“你是我来A中的第一目的。”江雨默也懒得隐瞒，“首先要保住你的命，才好去见你父母。况且有人根本就不想让你出A中的门。”
“所以说这和我还有我父母有什么关系啊？我可不记得我们一家子有接触过这事。”
江雨默摇摇头，表示不想多说。
叶夏晨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江雨默磨得几乎一点不剩了。
“那好吧……那他们算什么？我听你电话里说不能因为我而放弃了他们……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，那你刚刚那算什么？”
江雨默又一次沉默了。叶夏晨也忍耐到了极点，一甩手把护身符扔给了江雨默：“我的确很怕死，但我还没有怕死到需要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的地步。我现在只知道我卷进了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里，201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出意外，而我不可能放着他们去找死。”
说着就要向外走，但这时却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，还有救护车的声音，刺耳的要命，叶夏晨几乎觉得，自己这时候要是什么都听不见了该有多好，那样的话……也就不用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了。
……
叶夏晨今天第三次面无表情的坐在了警察阿姨的面前，第三次回答着一个个不知所谓的问题。
“最后一次与陈同学见面时，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？”
摇头。
“陈同学与什么人有矛盾吗？”
摇头。江雨默算吗？不算吧……
“最近有没有发现陈同学有哪里不太对？”
喂喂这和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区别？警察阿姨您是一天之内见我太多回审美疲劳了吗？
最后当他们四个幸存者一般的人物浑浑噩噩地聚在一起时，已经是中午该吃饭的时间了。
四个人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边，面对着自己饭盒里的饭菜相对无言。周末有一部分的学生会回家，食堂里的学生也比平常少。只是都躲他们远远的。
“这就叫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，吧……所以……陈许辉怎么了？”叶夏晨还是抬头问道，事实上他被问了这么久，连陈许辉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。
“初步判断精神分裂……我们找到他时，老师校长都已经去了，围着好多人，还是能听见什么……‘我明明没有参与游戏’‘为什么你还在’‘你不是死了吗’‘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，我只是看见了’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’之类的……对了，孙丁明的手术还算成功，至少人活下来了，只是一直没有醒。”吴明一边用筷子巴拉着饭菜一边道。
“天啊……怎么办啊这下子……”叶夏晨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的要死。首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和这事扯上了关系，而江雨默那厮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就是不说，当然也有可能他什么都不知道……现在医院里躺着一个，精神病院进去一个，自己还算大难不死除了因为大大小小的擦伤而贴了满身的创口贴。
赵磊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戳着饭盒里的火腿，不说话。
“你们能不能拿到学校近几年被退学或失踪、死亡的学生资料？”江雨默突然开口，声音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，搞得三个人都诧异的看着他，半天吴明才说：“这个……去档案室或者是校长办公室的电脑上应该可以查。”
江雨默点点头，没说话。
赵磊终于放过了那根无辜的火腿，转向江雨默：“喂，有没有……解决的办法？”
江雨默看了他一眼，又低下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赵磊刚要开口，一旁的吴明拉住了他，江雨默又道：“她伤人是有理由的，你们最好想一想，原先有没有干过些什么。及时补救的话，也许还不会像他们两个那么惨。”
赵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，这一声使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，赵磊心里积压许久的情绪都化为了愤怒喷涌而出。室友一个接一个的出事，好不容易有个人懂这个还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，放任一个个室友出事。他怒吼道：“江雨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江雨默终于抬起了头：“字面意思。”
赵磊一拳就向着江雨默招呼了过去，江雨默也没躲，放任赵磊把自己打的嘴角流血，饭盒也都扣在了身上。
“你他妈的见死不救还是人吗？！”赵磊吼完就转身冲了出去。吴明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，留下了一桌的狼藉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。
“打得真狠。”江雨默抹着嘴角站起身，随手拍掉了身上的饭菜，拿起自己的饭盒，就见叶夏晨还呆在一旁。
“你说话挺让人着急的，说实话我也很想打你。”叶夏晨看了眼周围围观指指点点的人们，也收起饭盒站起身。
“那为什么不打？”江雨默一边蹭着嘴角一边问。
“现在这情况一个人很危险，我要是打了你还有脸再在你旁边晃悠？”叶夏晨耸耸肩和江雨默慢慢向前走，“其实仔细想想我家长的教育方式还蛮奇怪的，自小他们就一直对我说，命比什么都重要。比起一个人的自尊，人格，心理，情绪，感情……都重要，所以现在我不想跟你闹矛盾。”
江雨默轻轻笑了笑：“很理性的想法。其实这是很普遍的教育方法，和我们一样。现代社会很少会有随时会危及性命的职业，所以不会有家长没事总跟孩子说这种话。除非是注定今后会遇到危及性命的事……”
叶夏晨努努嘴，道：“为什么不救他们？”他算明白了，和江雨默说话就必须一针见血，要不然等同于没说。
“不是不救，是没办法救。”
叶夏晨皱着眉看他。
江雨默叹了口气：“因果轮回，善恶循环，生死交替。命运是一个圆，一件事有了果，必定会有因。但有了因，却不一定会有果。这是一种不合理，是不平衡的。事实上有因必有果，只是那个果……不知何时会出现罢了。他们今天所受的那些我没有办法阻止，阻止了以后也必定会有其他的遭遇，也许会比现在更严重。那个灵因为那个游戏而与201有了牵连，于是就会寻找曾经那些害了自己或间接害了自己的人……我没有办法解决那个灵，只能等她消了气再说。我现在唯一能保证的，只是201不会出人命。”
江雨默难得说这么多，末了道：“毕竟死者为大，但死者已逝，生者未亡，活着，总还是有机会的……”
“灵？那是什么？还有我算什么？”叶夏晨被江雨默说的一愣一愣的。
“就是幽灵阿飘那一类的……你？我不知道。但你不是那些她寻仇的对象。不然等不到我跑上楼你就已经下去了。”江雨默还在揉着嘴角。
“我说你别揉了，越揉越肿。”叶夏晨无奈地拿下他揉着嘴角的手，“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一下？”
“我倒是想说，还没说他们就跑了。”江雨默无奈，“其实也不是无法理解他们……在这种随时有可能出意外的情况下，一旦有机会就会抓住一线生机。而且现在人心惶惶的，情绪不稳也很正常。但我是真没有办法……”
“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？明明比我还小吧？而且你看似乎很了解那些灵的事……天师什么的也不大像，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都搞成这样吧？”叶夏晨打开201寝室的门，里面没人。
“不是天师，只是很了解灵的普通人而已……啊，还有，我十七岁，应该上高二。当时寄来A中的个人资料貌似被谁给填错了……”
不，不是填错了，一定是给你填资料那人觉得好玩……你这性子，让人不自觉的想搞恶作剧……叶夏晨默默想着。
“然后……现在该怎么办？”叶夏晨坐在了吴明的床上，看见江雨默往自己的左手上戴东西，“喂喂喂我说你，我不要这个。”
江雨默看了他一眼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说了我不想要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。你也很危险吧？”叶夏晨说着把那个护身符又扔给江雨默。江雨默摇摇头：“我没那么容易死。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叶夏晨的态度很坚决，江雨默也拿他没办法，只好把护身符收了回来。
“……说实话我有点生气。”沉默良久，江雨默突然道。叶夏晨让他说愣了，半秒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，硬是把江雨默给笑愣了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哈……哈哈……呃，噗嗤……哈哈……你……你面无表情……在那说你生……生气了……好逗……”叶夏晨笑得几乎喘不上气，江雨默愣了一下，还是无奈地撇撇嘴。还能笑出声，说明心态不错，心理承受能力也还行，精神目测正常……吧？
“……你等会再笑，我打个电话。”江雨默掏出手机。明白他一打电话准有事的叶夏晨忙收敛了笑声，凑过去想要听听电话那头什么情况。江雨默索性开了免提，把手机往床上一扔，两个人一边一个看着那手机。通是通了，也有人接听，问题半天没人说话，只听见那头传来了很诡异的声音，似乎是风声。
“喂……雨默……小默……默默……”
“嗯。我……”
“哇啊啊啊——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，这头的两个人忙捂住了耳朵。半天才又传来了声音，喘着粗气，似乎正在狂奔，“什、什么事？我、我这正、正工作……”
“什么时候能完事？”
“如、果你没有给我打电话、的话，刚刚就要、要完、事了。”
“完事了尽快赶来，给我带点酒。”
“什——江雨默！你不是要——”
“嗯。”
“喂，等、等等，你、你别、别冲动，冲动是、魔鬼……”
“我很冷静。”
“你哪里有冷静的样子啊——我、我说，你、这、我……宁老爷子会杀了我的——”
“没事，有事我担着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、不一定能把事了了啊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但是今天一天之内201一个跳楼至今没醒，一个跳楼未遂，一个精神分裂，还有两个现在根本找不到人。咱干这个总得有点职业道德是吧？”
“……”
“就这样，拜。”说完就挂了电话，叶夏晨愣愣地看着他，半晌道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江雨默看着他，淡淡道：“附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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